第百二十四章寂泪(1/2)
逆序(姐弟)第百二十四章寂泪
牛津连着落了叁天的雨。
气温骤降,蔷薇花瓣被风吹得满地,白的、粉的,贴在石板路上,被踩得黏而稀烂。
沉纪雯早晨如常起床,洗漱、换衣、下楼、早餐、出门。她在学校待了一整天,旁人看不出异样,教授布置的阅读提前完成,小组讨论时她也发言得体,还顺带安慰了一个为论文发愁的同学。
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
可她知道,不是的。
不是了。
晚七点半,她开车回庄园。
客厅里亮着壁灯,佣人将炖好的牛尾汤端上桌,铺了她喜欢的白色餐垫,银器擦得发亮。
她说了一声“谢谢”,然后坐下,喝了两口,便再没动。
饭后她上楼,换了衣服进书房,桌上摆着新出的案例集,还有两份明天要提交的模拟仲裁意见书。
她坐下来,翻到一半才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。
桌上那支钢笔是沉时安送的。银色笔帽刻着她的名字,笔尖流畅,每一次落笔都像是有人握着她的手在写。
她忽然起身拉开抽屉,把那支笔塞进最下层的盒子,然后站在书房中央,盯着墙壁发了十几分钟的呆。
夜色越来越深,楼下只剩厨房传来收拾碗盘的声音。她转身去了卧室,关灯,洗漱,钻进被窝,动作一气呵成。
可灯一关,寂静一落下,她就听见了心跳声。过分清晰的、砰砰作响的、不属于她的镇定节奏。
她睁着眼,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,眼眶渐渐湿了。
不是大哭,是那种无声涌出的泪水,从眼角缓慢滑进鬓发里。她没有擦,就那么静静地躺着,让自己体会这一切。
过了一会儿,她起身打开梳妆台的抽屉,取出那张婚礼请柬盯着看了许久,最后轻声说了句:“你早知道我会哭吧。”
没人回答她。
她却像听见了谁的呼吸一样,轻轻闭上眼睛,把那张卡纸压到台灯底下。
她不是没想过回头,也不是没想过,如果当初不答应搬进这个庄园,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展到今天。
但她终究舍不得。
她已经尝到了某种“完整”的错觉。完整到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,他们真的可以就这样,一起过下去。
可她真的很怕。
怕这个关系哪天被阳光照见,怕那一层纸窗被捅破之后,满地都是她自己不敢承认的脆弱和渴望。
她想起婚礼那天,那对新人在草坪上拥吻的样子,想起新娘喊“老公”时眼里带光,想起那句“我以我之名,许你一生”。
她从小被人夸懂事、得体、有分寸。她知道自己该要什么,也知道不该奢望什么。
她没想到,原来人一旦习惯了在某个人面前可以不设防的状态,就再也无法心甘情愿地继续得体下去。
他什么都不会问,但什么都看得见。
她只要站在那里,就可以是一个很好的人。
那是一种太难得的安全感。
半晌,她终于跌坐回床,把脚踩在地毯上,撑着额角低低喘气。
她唯一能做的,就是按部就班地活着,做一个再合格不过的成年人,在一段失衡的关系里,以完美的姿态保持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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