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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玉有声第15章

&esp;&esp;杨伯安抬手示意，便有丫鬟端着早膳鱼贯而入。

&esp;&esp;“先用饭吧，爹爹特意交代厨房要把羹汤煨足两个时辰，囡囡尝尝。”

&esp;&esp;杨书玉应声后，便伸手去拿碗勺，却被杨伯安抬手制止。

&esp;&esp;仅是一个眼神，周顺便心领神会。

&esp;&esp;他快步走过来，取代布膳丫鬟的位置，一连盛了三碗的羹汤。

&esp;&esp;先是呈给杨伯安，再是杨书玉。

&esp;&esp;数量和顺序皆有讲究。

&esp;&esp;杨书玉捧着羹汤，仔细想了想，转手便递向秦初平：“秦伯请用膳。”

&esp;&esp;杨伯安含笑不语，秦初平却推拒道：“小姐有敬老之心，然我却不能失了分寸。”

&esp;&esp;说罢，他转手接过周顺呈给他的那第三碗羹汤。

&esp;&esp;杨书玉了然于心，知道杨伯安在手把手地教她。

&esp;&esp;三碗羹汤，便是道明了行商的某些不成文规矩。

&esp;&esp;周顺是信仆，杨伯安厚待他，两人相处不拘小节，但他仍没有上桌用膳的资格。

&esp;&esp;秦初平为客，亦是粮庄的合伙人，虽为长辈，身份却在杨书玉这个少东家之下，那便不该接第二碗羹汤。

&esp;&esp;行商讲究和气生财，交往时远不如官场那般上下级分明。称兄道弟共谋生意是常态，但不代表能忘记自己的身份立场。

&esp;&esp;商人的威信，暗藏在和善的面皮之下，不可逾越分毫。

&esp;&esp;如若不然，见面还是谈笑风生，到背地里却连自己为何被踢出局的都不知道。

&esp;&esp;“书玉记下了，谢爹爹和叔伯赐教。”杨书玉知道他们这是在提点她，起身恭敬乖巧地屈膝行礼。

&esp;&esp;杨伯安三人对此露出欣慰的笑容，说话逗笑她的同时，都不忘给她夹菜。

&esp;&esp;可整桌丰盛膳食，杨书玉却食之无味。她全程默默地埋头吃饭，在认真地反思自己。

&esp;&esp;在杨书玉成长过程中，她并没有家族世交的应酬压力。这十五年来，她在后宅中无忧无虑地长大，出门赴宴也是跟在父母的身边，她压根儿没有独自出去社交的时候。

&esp;&esp;那满院的丫头说是来伺候她，倒不如说是王妈妈特意为她寻来的同龄人，平日里陪着她疯玩罢了。

&esp;&esp;至于房中唯一稳重牢靠的槐枝，如今也背弃了她……

&esp;&esp;杨书玉暗自藏起这些心事，端着笑容陪长辈用完早膳。厅堂内其乐融融，是杨府少见的和乐景象。

&esp;&esp;饶是如此，她还是逃不过被检查课业的命运。

&esp;&esp;杨伯安先开口讨要账册最上方的那本札记，秦初平也凑过去看。

&esp;&esp;一旁的杨书玉十分慌张，那双小手将袖角攥得紧紧的。

&esp;&esp;她试图解释一下：“原先是很工整的，但我不小心睡着了……”